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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月是你的謊言|宮園薰中心|Before the Story, My truth in April

#ICE2無料配布 

#擬造了部分小薰和公生相遇前的故事,純粹感謝四月給了我如此美好的回憶。





今年四月,我決定不再彈鋼琴了。

從今以後,

我要成為一名小提琴手,然後——

 


01

「總覺得,妳的音色就是少了一些顏色呢。」

 

跟我同期進入鋼琴班的美繪受邀去參加春季的演奏會了。

表演的地點是市立北川演藝廳,是個非常氣派的地方,高聳的反響板幾乎像要遮蔽所有的燈光般,將舞台上的表演者吞噬進肚子裡。

「其實,最後壓軸並不是我哦。」

「咦?那會是誰!?」

美繪比我大了三歲。但僅僅八歲的孩子就能站在那個表演台,已經是十分厲害的事情了。

而那個男孩,竟然跟我一樣,也才五歲而已。

 

 

「——真的沒問題嗎?」

在這一刻,是身處在觀眾席中的我們共同的一個疑問吧。

一個笨拙的孩子上場了,似乎有些緊張的模樣,一不留神撞上了椅子,引起台下一陣嬉笑跟竊竊私語。

坐在我旁邊的長輩提到的鋼琴家我有印象,那位鋼琴家的兒子,如今就在我們的面前。

而邁著有點怯懦但又躍躍欲試的腳步,迎向我們面前的,這個長相可愛的男孩子。

劃開了我另一段人生。

 

跌跌撞撞跑回家的路上,膝蓋多了擦傷,鼻頭也因為磕到地板而紅腫,但這些都無法阻止我澎拜的心情。

「爸爸!媽媽!」

「哦哦——回來啦,カオリ。」

「肚子餓了嗎?」

「爸爸!媽媽!幫我買小提琴!」

「⋯⋯咦!?」

那是我第一次,在父母的面前表現出無可妥協的任性。

「我不想要學鋼琴了,要改學小提琴!」

 

 

以前學習鋼琴的時候,那種茫然的心情,或許是因為我一直都不曉得,自己是為了什麼而彈奏曲子吧。

單調的顏色。老師給予我的評語,簡單、也很直白。我明白這個含義。

無趣的黑白。就像一個平凡的路人,走在街道上,不會有任何人,平白無故地為你回頭。

 

不像他。那一秒之前的笑語彷彿都只是一句謊言,當第一個音符隨著手指的墜落誕生而出時——

我眼前的這個,小小的世界改變了。

由七色的調色盤所建構出的,一個彩虹般的世界,明明只是個五歲大的孩子,坐在比他還要大上好幾倍的鋼琴前面,為什麼能夠如此地耀眼呢?

我無法再忍受自己繼續地,只是坐在這裡。

 

 

「我要學小提琴!」

——然後讓他,為我伴奏!

 

 

 

小提琴的學習跟鋼琴完全不同。

孩童使用的小提琴仍然有足夠的重量,壓得左肩在練習過後依舊發疼,演奏時必須保持的動作也不輸給坐在鋼琴前的挺立,但要比起來,其實都是很疲累的吧。

但越持續下去,我也漸漸感受到小提琴無可取代的樂趣。

只是,偶爾還是會有些困惑吧。

 

「カオリ,這個小節妳又任性了呢。」

不得不照著樂譜拉奏,我們供奉的,是名為樂譜的神明,以手指素念著上頭的經文,表示忠心與誠意。

有點討厭啊,這種事情。

但是現實就是這樣的,對於評審們而言,樂譜的存在就是絕對的正解,只要完全按照樂譜的指示去彈奏音樂,評審的目光也會專注在你身上。

他就是個標準的例子呢。

被稱作「人體節拍器」的他所彈奏的鋼琴,既正確又嚴謹,彷彿就是作曲者本人化身一般。

有些畏懼,卻又有些⋯⋯讓人為之嚮往。

 

我盡量會在老師指導的時候收斂心緒,專注在樂譜上頭。

但只要是回家獨自練習的時候,我就會放縱自己的手指,任意地去讓身體表現。

因為我不是貝多芬。

也不可能會是巴哈。

——那麼,我是誰呢?

 

 

「カオリ,小心!」

「好痛⋯⋯啊、小提琴⋯⋯!」

我越來越容易摔倒了。

偶爾會在行走的途中感覺到力不從心,忽然之間,兩條腿就像是被截肢了一樣,不再成為我身體上的一部分。斷裂、崩解。

回神過來時,我卻是已經打開琴盒,把小提琴抱出來檢查。

幸好沒事。

「還好有琴盒保護呢⋯⋯不過可惜了,這琴盒還挺美的說。」

像カオリ一樣的粉紅色,跟櫻花一樣,又像雪一樣。

媽媽的話讓我恍惚起來,是這樣子嗎?

原來我的顏色⋯⋯是粉紅色的嗎。

 

「總有一天,我會不會就這麼融化掉呢?」

我撫過琴盒上的白痕,那是每次不小心摔倒時,就會添上的新傷。

後來經過文具店時,我買了一組美式風格的貼紙,大大的好幾片,正好可以遮住琴盒上的斑斑痕跡。原本樸素高雅的琴盒,從此煥然一新,本來都是走在室內表演台的舞者,突然成為了在街頭流浪的藝人。

這樣也很好。

 

 

滕和音樂比賽。

不輸給縣內鋼琴比賽的會場,氣派的玻璃窗建築,儘管從外頭看不透裡面,卻能從裡頭看盡外面被櫻花樹包圍的公園。

被粉紅色沾染的氣息,屬於春天的氣息。

在人生的第一場音樂比賽上,藉由遵從一切法規,最終獲得獎狀的我,站在公佈成績的佈告欄前面,他人的聲音無法入侵我的世界,我的聽覺。

⋯⋯是嗎。原來是這樣啊。

突然之間,我好像懂了。

 

彷彿以前從未理解過自己一樣。

我果然只是宮園カオリ。

 

 

——僅僅就只是,自己啊。

02

「是他⋯⋯!」

察覺到自己不小心把真實的語言化作聲音傳遞出去時,我趕緊摀住嘴巴,咻地縮到角落最深處去。

幾秒過去,實在抵不過好奇心從鞋櫃死角看出去時,才發現對方其實根本沒注意到自己。

⋯⋯也是呢。

摸摸髮尾的兩條側邊馬尾,我暗自苦笑。

儘管從那之後,我未曾刻意地追隨過他的訊息,但我仍是一眼就認出了他的背影。

以及,那無從介入的,三人行。

 

 

可是,出乎意料之外的事,讓我發生了。

在門口換下室內鞋,準備前往教室的我,看見了你,畫面慢轉般從我的面前經過。

然後你的死黨很快地追上了你,從背後看著你們聊天的愉悅模樣,讓我不禁生出「真想加入其中」的想法。

伴隨這樣的衝動準備跨出步伐的我,被另一個活力十足的身影搶先了。

⋯⋯我知道,那不過是我的忌妒心作祟。

她從頭到尾都不需要跟我爭奪什麼。她是最喜歡、最喜歡你的青梅竹馬,明明一眼就能看出來了,大家都看出來了。

——可是為什麼,你們卻都沒有發現呢?

抱著這種令心臟窒息的困惑,我只能任由日子一天天過去。

我的日子也一天天過去。

 

 

 

以小時候開刀的那一次為契機,我必須定期回到醫院做檢查才行。

一開始都是簡單的複診,很快就可以結束了,特地到醫院和醫生打招呼這種事,就像呼吸一樣自然。

有點,討人厭的自然。

後來⋯⋯數不清的後來,上初中沒多久,一次嚴重性的摔跤使我直接昏迷,等我又醒來時,已經又回到醫院了。

上一次到學校的日子,感覺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。

習慣著住院這件事,在病房待上一兩天⋯⋯甚至是一星期,呼吸著消毒水的味道睡覺,小提琴擺在家裡,沒有人去觸碰它。

如果上頭累積了起灰塵,它會記恨我的吧,我想。

 

 

「Twinkle,twinkle, little star,

How I wonder what you are.」

 

心情沮喪的時候,腦袋總是會回想起這首曲子。

由Mozart所創造的星空,由我凝視的星夜,還有⋯⋯

如果是與你一起注視的夜晚,又會是什麼樣子呢?

 

「⋯⋯我還在想,有誰會在頂樓哼歌呢。果然是妳呀。」

 

 

03

「來,探病禮物。」

「⋯⋯樂譜?」

在我預定出院的前一天,美繪來看我了。

藉著人脈已經在德國念書的她,很難得才回到日本來,似乎是因為有特別的表演才回來的,所以自由的餘度並不多,花費她僅存的時間來醫院找我這件事,讓我對她感到有些抱歉。

「以後也不曉得能不能再見面,所以,可得好好把握時間。」

美繪變得相當成熟。

明明跟我一樣,也只是十幾歲的年紀而已啊。卻總覺得,她眼睛裡面的世界,已經擴大到了我無從探索起的程度。

 

 

Love’Sorrow——Kreisler「愛的歡樂」的姊妹作,愛的悲傷。

這首曲子還有Rachmaninoff改編的鋼琴獨奏版本,聽起來就像搖籃曲似的旋律,十分動人。

翻著樂譜,我不禁笑出聲來。

「怎麼了?」

「如果要送的話,正常人都應該會選擇『愛的歡樂』吧?美繪果然很不一樣呢。」

「算是吧。照著常規去走雖然比較順利,但也很容易感到無趣。」

妳是特別不適合安於俗流的人。

美繪的眼神似乎這麼說著。

 

 

「聽說,他沒辦法聽到自己的琴聲了。」

「⋯⋯嗯。」

「對我來說,也只是在國內又少了一個競爭對手;但對妳而言,並不只如此吧?」

「美繪⋯⋯」

「對了,我還帶了一個東西給妳。」

 

 

本來已經,有點無所謂了呢。

從今以後身體變得更為衰落也不意外,一種死心後的瞭然,面對著無法抗拒的事實,偶爾也會陷入迷茫的思緒裡,濃厚的迷霧中,看不見這個世界的模樣。

但是妳能夠忘記嗎?

這從五歲就開始的執著,妳有辦法忘記嗎?

——カオリ,妳想要怎麼做?

 

 

夜晚的醫院很冷。

爸爸媽媽為我買的兔子拖鞋非常溫暖,即使走在黑暗的走廊上,也不會因為冰冷刺骨的地板而行走困難。

扶著牆面,就還可以行走。

在逃生燈的綠光下,我漸漸走到了等候區的地方,爸爸和媽媽的影子被燈光拉得好長好長。

飄散在空氣中的水氣,並不只是因為寒冷而已。

轉身回頭時,媽媽的哭泣聲,彷彿從我無法忍住的眼角溢出了。

時間不多了。

 

 

——不願意就這麼結束。

再這樣下去,就會抱著後悔一齊帶上天國去的。

沒有時間我猶豫以後會不會後悔,無法選擇放棄,是因為當初選擇的道路,時間才正要開始呢。

那個人似乎已經聽不見鋼琴的聲音了。

平白無故地請他替妳伴奏,是不可能的吧。

但是,妳能夠忘記嗎?

這從五歲就開始的執著,妳有辦法忘記嗎?

 

「只要有人想要再聽到我的音樂,我就會想盡辦法演奏小提琴。」

 

 

 

『Upabove the world so high,

Like a diamond in the sky.』

 

天上又圓又大的月亮就像一顆白綿綿的饅頭,一定會很好吃吧。

晚上的學校肯定有什麼吧?光想像著孤身一人站在學校走廊,一種刺激的緊張感也油然而生。如果可以和你一起注視著天空,會不會下起流星雨呢?

 

『Twinkle,twinkle, little star,

How I wonder what you are!』

 

星星就會在你眼前的世界中閃閃發光。

 

「參加明年的滕和音樂比賽吧,カオリ。」

用妳的方式、用妳的音樂——

把那個人,重新帶回這個世界。

——因為妳,是小提琴手啊。

 

被透明的模保護起來的相片,有兩個對著鏡頭燦爛笑著女孩。

一個是我,另一個是美繪。

相片中的最左側,有個恰好進入了鏡頭內的男孩。

一時好奇回頭的姿態被快門的一剎那捉住了,我捏著相片的一角,幾乎就要落下淚來。

「謝謝妳⋯⋯美繪。」

 

04

我從以前就非常喜歡爸爸媽媽做的糕點。

從這時起,我便開始不顧一切體重地吃著喜愛的卡納蕾,焦糖像在指責我過去刻意地逃避般,固執地殘存在齒間。試著帶上過去以來就很害怕的隱形眼鏡,手指對著眼球時,都要讓人覺得就要這麼直接戳進眼窩裡了,深吸一口氣瞪著鏡子,果然還是帶得上去的。

終於和呆板的粗框眼鏡說了再見。

 

再一次穿上學校的制服,不忽略掉任何一處皺摺,將領子立挺,重新又一次繫上領帶。

走在鐵道旁的巷子路上時,電車直行而來的動力帶起了微風,兩旁的櫻花樹隨之搖動,粉紅色的花瓣像冬季的雪天一樣,紛紛落下。

於是我,開始跑了起來。

原本拘束著髮絲的桃紅色的絲帶,隨著我和電車的賽跑途中,滑落。

 

比賽要選什麼樣的曲子好呢?隨意地指定曲目,不再按照作曲家的安排,而是用隨心所欲的方式演奏也沒有關係吧。因為我既不是巴哈,也不是貝多芬⋯⋯不是嗎?

至今依然能清晰地回想起來,第一次聽見你的琴聲時,跳舞的音符如同二十四色的調色盤,為整個會場畫出了顏色溫暖的世界。

結束時愉悅地脫口說出「成功了」的你、讓坐在我旁邊的女孩子聽完演奏後,忽然大哭起來的你——

明明影響了別人的人生,卻選擇放棄了鋼琴,實在是⋯⋯太可惡了。

 

要怎麼樣才能認識你呢?

要不要去小賣部買雞蛋三明治呢?

還是到飲料機買MOMO牛奶,假裝不小心多買了,分享給你喝呢?

除了鋼琴之外,你還喜歡些什麼呢?對我而言,你還有好多好多我所不知道的地方,如果我還有時間,那該怎麼做才能夠⋯⋯從你們的世界經過的呢。

就算像雪一樣融化了沒關係、像櫻花一樣短暫地燦爛過後就凋零了也無所謂。

如同螢火蟲的光輝一般,讓剎那的光芒變成永遠。

——等到那個時候,可以不要忘記我嗎?

 

 

⋯⋯和誰相遇的那個瞬間,時間就開始轉動起來了。

同時我的最後一個,將會有你的春天,就要來了。

我所準備好的謊言,是否可以將你——有馬公生君,帶到我的面前來呢。

還有⋯⋯

我的音樂⋯⋯我的聲音,能傳達到嗎?傳達的到就好了吶。

 

「ElohimEssaim Elohim Essaim,請聆聽我的請求。」

關於我喜歡你的謊言,你聽見了嗎。

 

 

 

FIN

 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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